我从哪里来

爱过,不后悔,孩子不是我的。
挖坑填不填,全靠一份缘。

【旭润】瓦上霜 9.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陪么…”


旭凤抬起头,就看到一双黑的透亮眼睛,他的唇色依然显得苍白,嘴角却勾着一点熟悉的,温柔的笑意。


“……”这样的笑容他从前得到过,却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很久没有再看见。一股热意冲上眼眶,魔尊撇过头,说了句我去叫魔医和邝露来。


然而他起身的动作未成,就被人把手拉住了,他哥哥拽了拽他的手腕,轻轻道:“我没什么事,锦觅在哪里,你带我去见见她…”


……


锦觅站在床前,床上躺着要和她玉石俱焚结果被彦佑抢回来半条命的穗禾,而她站在一边,神情木然,像是失了魂魄。


“锦觅,她是被人蒙蔽了,是被人骗了!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原谅她吧…算我求你…就算…就算是看在我的面上…”


“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也帮我一次,好不好?啊?”彦佑坐在床边,眼中含泪,对锦觅道。他修为不及润玉,即便是分了一半内丹,也不过包住穗禾外溢的神魂,是以锦觅醒了好几天,穗禾还靠他输着灵力,生死一线,随时可能一命归天。


“噗嗤君…”锦觅木然看着他道,“我原谅她,可你看看现在的我,我拿什么原谅她。”


“我爹爹,临秀姨,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杀不杀她,他们都不会回来了。”


“你让我救救她,可谁来救救我呢…”


锦觅慢慢走过去,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她只觉得无尽的疲惫,最开始她以为是旭凤害了洛霖和临秀,后来发现不是;她以为是荼姚,拼了自己一条命,却发现也不是。


邝露告诉她,凶手是穗禾。


因为嫉妒,因为她和旭凤在一起;因为她无能,让爹爹费失了半身修为才丧命在她手下。


她伤过旭凤,伤过荼姚,穗禾也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


可她只觉得无尽的疲惫。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彦佑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可是逝者已矣,先水神与风神俱已经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再要了她的命,又能怎么样呢?”


“逝者长已矣。”一道清冷声音响起,锦觅忽而转过头,茫然站起身来。


润玉推门而入,他披着件外衣,脸色苍白,一边的旭凤脸色沉沉,一言不发。可他肩背笔直,步履从容,即使顶着这样一张重伤虚弱的脸,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一点软弱。


“你要锦觅原谅她,锦觅如何能原谅她。除非风神与先水神再世,否则这世上,没有人能代替他们来原谅她。”


“锦觅也不能。”


他说话来语气平淡,神色也很安静,却透露着一种异样的不可反驳。彦佑本欲高声回应,望了一眼站在一边面若沉水的魔尊,底气也熄了不少,弱声道:“我知道她有错,可她也是因爱生恨,事出有因…”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旭凤,又抬起头,正对着润玉道:“她是一时被蒙了心,才犯下大错,这样的感受,你不是最明白么?”


“事出有因。”润玉往前走了几步,离他更近,眼角露出一点讥诮的笑意:“我不明白。”


“事出有因便能取人性命,因爱生恨便能逃脱罪责,这样的道理,我不明白。”


“润玉!”彦佑终于忍不住,他怒道:“这是我与锦觅的事,与你无关,你何必为难于我!”


“我为难你?”润玉皱起眉头,旭凤托住他的手臂,却被他轻轻撤开了。


“穗禾杀先水神风神,是为大罪,我身为天帝,捉拿罪犯回天问罪,哪一条为难到你了。”


“…你是在记恨我!”彦佑喊道:“你记恨我不帮你谋反,你记恨我帮别人也不帮你!你记恨我,于是说这些冠冕堂皇话!你是故意的!”


“……”


“你应当知道,我从未强迫过你…”


“是啊…”彦佑怒极反笑,“你未曾强迫我,可你却在心里记恨我。你说这些假仁假义的话,其实是想看我求你,让我后悔。”


“润玉,你达不到目的的,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活该身边的人都背弃你!”


“啪!”一道带着魔气的巴掌打在他脸上,带的他整个人和桌边的凳子倒成一团。


“你再说一句试试。”魔尊脸上面无表情,一只手却慢慢抬起,一朵蓝紫莲花缓缓盛开其中。


琉璃净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彦佑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转过头道:“堂堂魔尊,沦为别人手上的弓弩,旭凤,你身边站的那个人害得你连天上都回不去,你竟然还帮他,你是蠢么!”


他的话被一道业火打断,这次烧在他的头上,平时自诩风流的那一缕头发,已经被烧的焦黑打卷。


“我与兄长之间没有你置喙的余地。”魔尊冷冷道,看都不看他一眼,顺手拿了个凳子,想先扶润玉坐下。


润玉却走到了彦佑面前,年轻的天帝面色冷冷,似乎并未听见他刚刚的话。他仰着头,慢慢道:“你以为我是为了私心。”


“难道穗禾不是杀了先水神风神,是我杜撰的;难道我未曾早就随你来去,是如今为了面子,才这样说的。”


他轻轻展开一个笑容,又仿佛不是在笑,他继续慢慢道:“母亲那里的侍奉之情,我一直记在心里,如今留你一条命,便也算两清了。”


“你怎么说也好,怎么想也好,与我无关。穗禾之罪证据确凿,她自己也并不否认,该如何处置是我天界的事,无关之人无权过问。”


这些话说完,他才更为慎重缓慢的说了另一句话:


“你走罢,不许再回洞庭,不许再去花界,不许再见鲤儿。”


“如若不然,日后即便死在琉璃净火之下,也不要再怪我没有提醒你。”


“润玉!你凭什么!”彦佑扶着凳子站起来,他如今神色狼狈,只能高喊。


“凭什么?”润玉轻笑:“凭我是当今天帝,凭我是日后的六界之主。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你听清了么。”


“你!…”他忽而看见一边的旭凤,抓住他的衣摆道:“你看看她!”他指着床上的穗禾,“她救过你啊!她都是为了你才做下的错事,你就真的一点不念旧情么?”


“你多虑了。”旭凤一扯袍袖,甩掉他的手。“穗禾与我纵然有情,也轮不到你来求,更何况你早该知道,我对她无意,这我一早便说明了。”


“可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一句无意便抵消了么?!”


“彦佑。”润玉走过来,继续道:“你说穗禾为旭凤付出良多,那旭凤又因何会落得魂飞魄散?难道不是穗禾心生妒意,幻化成旭凤的样子杀了风神水神?”


“旭凤所受之苦拜她所赐,被人拿刀捅了一刀,还要感谢持刀人见他未死递过的一口水么。”


“你未免也太擅颠倒是非。”


“润玉!”彦佑恨声喊道,却做不出反驳,只能徒然向旭凤喊道:


“你如今也变得和他一样冷面冷心了么?!即便穗禾…”这句话还未说完,又是一道业火扑面而来,这下力气显然更大,他伏在地上,好几下都没能起来。


“你再妄议他一句,见到的便是琉璃净火。”魔尊显然已经没了耐性,拍手唤来了侍从。


“将他带下去,魔界之内,我不想再见到他。”


说完他自走到穗禾床前,见她眼角泪水便知刚刚所说她自然全部听见了,他慢慢道:“无论如何,你于我有恩,你的伤我不会不管,可你犯下的错也不能不偿。”


“穗禾,我于你无意,即便锦觅不出现,我不会对你动情。”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扶着润玉,带着锦觅离开了。


……


“小鱼仙倌…”锦觅扑在他肩头,一会就哭湿了一片,“我好难过,我好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润玉轻轻的拍着她,理顺她的头发。


“父母之恩,昊天罔极。先水神和风神地下有知,你不会希望你这样难过。”


“…不是…是我害了爹爹,是我害了临秀姨…”她一边摇头一边哭道,这些天她一度以为自己眼泪已经流尽了,可如今扑在润玉怀里,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世事无常,你又岂能把这些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不…不是…如果不是为了我,爹爹不会丢去一半修为,死在穗禾手下…如果不是我要和凤凰在一起,穗禾根本不会想要杀爹爹和临秀姨…连我娘,我娘她如果不是为了我…可能根本不会耗尽心血死去…我便不该存在这世上…如果没有我…”


“觅儿…”润玉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正过脸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


“我娘亲过世的那天,最后和我说,她一生做过无数后悔的事,可唯一不后悔的,就是生下我。我当时…回来之后万念俱灰,觉得是我害死了她,我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


“小鱼仙倌…”锦觅擦了擦眼泪,看着润玉提起生母脸上的悲痛一闪而逝,变为一种更加坚定的神情。


“可我后来明白了,我没有错,是太微无道,是荼姚跋扈,是天界的掌权者,舞弄权术,专权独断心胸狭隘,不思为属下谋益处只为自己图私利!”


“你我不过是屠夫手下曾经受屠的鱼肉,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举刀的人。先花神不是因你而死,是因太微利私,荼姚嫉毒;先水神风神不是因你而死,是因为穗禾积怨。”


他神色转而温柔,轻轻擦去她的泪水。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若有错,就是不珍惜自身。先花神水神风神,都望你平安喜乐,无灾无难。而非像现在这样,他们若看见,该有多难过…”


“小鱼仙倌…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办…”


“不,你不是。”润玉轻笑摇头,“你是花神,你当掌控花界,手中的是天下众生的食粮。你是别人焚香膜拜的仙上,是百姓心中依靠敬畏的神明。”


“觅儿,你不该在水镜一无所知的度过一生,你生当为人朝拜,也生当替你的信徒子民谋福祉。”


“你明白么?”


“可我…我什么也不会…”锦觅慢慢收起眼泪,低声说道。


“世上并无学不会的东西,花界的芳主会协助你,我也会安排人帮你。”


“觅儿,只要你明白你身上责任所在,亦不自怨自艾,一切便有我,你不必担忧恐惧。”


“小鱼仙倌!…”锦觅又忍不住扑入他怀中,不过这次已不再是悲痛彷徨了。


……


旭凤不知道在门外等了多久,等到锦觅哭都哭累了,他带她出去,关上门,重新把床上收捡整齐,带着润玉靠坐在一边。


“兄长累了一天,可我有话,不能再不说了。”




旭凤:打黑组战斗粉上线第一天,收获烤蛇一条,质量甚差,心情不佳,决定回去给我哥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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