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哪里来

爱过,不后悔,孩子不是我的。
挖坑填不填,全靠一份缘。

【旭润】应问 15.

魔尊×天帝



天帝伸手去拾地上的画册,魔尊赶紧递到他手上。金封沾血,里面的纸张却仍旧干净整洁。他努力不颤抖的去翻那封画册,最开始是旭凤画的他年幼的兄长,躺在草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团子。这时候他可能还小,运笔不稳,线条都显得有些可爱的拙劣。他画他的兄长,画他兄长读书,画他兄长撑头小憩,画他兄长舞剑摘花;他画他们二人,画他们二人夜游天河,画他们二人第一次到凡间折柳放灯,画他们二人秉烛夜游最后双双睡到在船中。


这上面他最后画的一张画,是他与兄长鲜衣怒马,挽弓射雁。


这封未尽的画册,是当年的火神还未承神位就开始画的。


他画到一半,遭逢大变,再也回不了天界,这画册才落在天帝手上。


天帝画完了后半册。


他画魔尊高坐在尊位上,底下万人朝拜;他画魔尊与他刀剑相向,周围一片血迹焦污;他画七政殿门前,一个萧索失落离去的背影。


最后一张,他画的是年轻的火神,意气风发,提着赤焰弓笑意盈盈的站在琪树下。


他手里握着一根浅粉色的发带。


天帝翻着画册,俞看俞想发笑,笑到最后,一滴泪落在合页中。


“这是你走之后,我去栖梧宫无意间见到的…”


他哑声说,神色颇有些眷恋。他亲手削了旭凤的神位,让他永世不得再回天界,听闻他承了魔尊之位,自己便鬼使神差的走到栖梧宫。


看到这本画册。


其后每逢闲时,每逢他想起旭凤之时,他便一个人去到栖梧宫。


说什么睹物思人呢?人是他亲手赶走的,如今再痛再苦,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他睹物思人,看一看这旧日的画册,岁月就能因此回头,将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抹去么?


他见过九重天上旭凤与他的命星,水火不容,二择其一。


一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那就把旭凤赶走,只要他不留在天界,只要他们不再相见。


他也想过求两全。


到头来却因为他一时私念,一时私心,一人私情,触发天魔大战,生灵涂炭,甚至害死了锦觅。


这就是天命。


天命所言,他与旭凤,天生水火,永世背离,合该今生今世永不相见,永不相念,倘若一意孤行,哪怕是稍越雷区,便天地不容,结局惨淡,更祸及他人。


魔尊见他吐血已然心惊,不敢再让他伤情,伸手想先取走画册,却被天帝握住了手,他脸色苍白,神情既痛苦,又仿佛有些解脱的癫狂,一时之间看得魔尊全然忘记前言,只慌张叫他:“兄长?”


“旭凤……”


“你曾说过,你不信命,即便命若微尘,也值得一争……”


天帝突然笑了。


“我也不信!”他声音渐高,神色渐渐激动,眼角红色愈深,指尖握的越紧,唇边洇出的血色也更多。


“我不信,我偏要勉强,偏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悖逆天道…我去找你,我带你把六界都握在手里…我不信命,你也不能信!我们凭什么要信!”


天道无情,太微荼姚何等跋扈狠毒,却能忝列尊位数万年;水神风神如何仁慈宽广,泽被苍生,到头来却在寻回亲女后魂飞魄散,连轮回也没有;太湖水族何其无辜,龙鱼一族何其无辜,却遭烈火灭顶,家破人亡。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发生在这天道下?


天道却言:万事有因果,当做如是观。


如是如是,无情亦如是,无爱亦如是,无心亦如是。


这无情无义的天道,他就非得信么?


他被这天道逼的走上这条路,他也曾想过要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天道不许,他争,他应。他想既然坐上这天帝之位,就尽力做个更好的君主,勤政,清明,公断,宽容,果决,他不是为了虚名,也非求浮利,他只求他们的尝过苦痛后人不再尝,只求他自己受过的苦后来的人不必再受。这还不够,他顺应半生,最后也只落得孑然一身,一片狼藉。天地不仁,赠他亲人离骨肉分,情爱绝孤苦长的命格,却又让他遇见旭凤。


他们先给他,却又要他放手?


他握紧手中魔尊温热的手,滴滴滚烫泪水落在上面,看得魔尊心神具裂,他想伸手去擦天帝唇边的血,又想先擦他脸上的泪,可他最终只是将他兄长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紧紧抓住他青筋毕现的手,忍不住痛哭失声,颤声哄他:


“兄长不要怕,我在这里,旭凤永远在这里……”


“我本来什么也不怕…”


天帝这般激动过后,仿佛是累了,乖顺的靠在魔鬼肩上,喃喃道。


“我本来想…百年也好,一天也罢,我都不怕…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哪怕他是想要他呢?他翻着画册,翻着年轻的火神隐秘的心事,翻到那一副画着他二人的射雁图。


雁者,随时南北,不失其节,顺阴阳往来,表一世忠贞,不转不移。


以明嫁娶之礼。


他重新翻到那里,突然便笑了。


他想:一百年还是一百天都没有关系,天命如何将来如何他都可以承受。


旭凤想和他成亲,他就可以和他成亲。


旭凤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他。


他本来只想把世上所有他想要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


可却将他拉入这样看不见结局的无底深渊。


他可以不信命,不认错,不畏死,那他若死了,旭凤要怎么办?


留他一人在世上千年万年,却再也没有他?


一晌贪欢。


他本可做旭凤光彩照人一生中的一片落花,一首偶尔听到的断章残曲,萍水相逢,转瞬即逝,再无干系,好聚好散。


却阴差阳错,因为自己的不甘不愿,和他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他应当放手么?应当断情么?他只想问天道一句:既然想让他太上忘情无憎无爱,又为什么要让他遇见旭凤呢?


他既然遇见了旭凤,又怎么能够放手,怎么甘心忘情?


此时此刻,他伏在旭凤肩上,只能苦笑着问他:


“我若死了,你怎么办呢?”


魔尊心头大恸,天帝的泪水浸透他肩上的衣料,他抱着他兄长冰冷的身体,只觉得痛,只觉得恨,只觉得苦。他爱润玉,润玉也爱他,他们从未想过因私情而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天道却因一句天命,逼他们至此。


明明是天道无情,却要将死去的人,结下的孽障安到他们二人的头上。


逼到他兄长呕心沥血,进退两难,伏在他肩上问他:我不愿信命,可若不得善终,我死了,你怎么办?


他心中苦痛近乎化成实体,如铁如石,压在他胸口,苦的流泪,痛的惊心。


天道何其无情,高高在上,哪里管众生悲苦?天道哪里能解人间多情呢?众神高高在上,不懂,不识,不问,不管,就可以按照他们所愿所想安排他们的命运呢?魔尊如此想到,神情却渐渐冷静。他轻轻拍着他兄长,轻轻哄他,声音越发坚定:


“兄长不要怕,旭凤什么也不怕,天道若真降下灾罚,旭凤心甘情愿;天道若想带走兄长,除非兄长自愿,否则旭凤绝不答应…”


“…哪怕…真真万劫不复…兄长说的话…”


“旭凤都听。”


天帝听他所言,慢慢回头,眼睛通红,魔尊望着他,又郑重重复了一遍:


“…即便兄长身赴鸿蒙…要我万年独活…”


“我也愿意…”


天帝神色惊痛,又似乎难以置信,他伸手去碰魔尊的脸,为魔尊一把握住,放在自己胸口。


胸腔内一颗心咚咚跳动,魔尊定定道:“我曾问过兄长,知不知道我为何要答应你,兄长没有回答。”


“我不是想要得到兄长,不是想要兄长的承诺。”


“我答应你,是因为我一定要回到我爱人身边。我这一辈子只喜欢他一个,只要他一个,他给我的已经足够多,足够好,我喜欢他,我爱他,我这一生都不要再离开他。”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世人不行,亲朋不行,连这所谓天道也不行。”


“我无论为兄长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不问得失。”


他终于不再颤抖,稳稳擦干净天帝的血迹和眼泪,坚定道:


“我什么也不怕,兄长也不要怕,旭凤永远陪着你…兄长不信天,旭凤就去问一问这天;兄长不认命,旭凤就陪兄长去赌一赌这命。”


“兄长不需要再为我做自己不想做的抉择,我一生所求,只不过兄长一人。”


“兄长开心,我才会开心。”



注:奠雁礼:传统汉族婚姻风俗。男家在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时,必有主持者执雁前导,即为“奠雁”。


【画册和对话大家可以翻回前面的2.3.4章,对照看也许更清楚】


【以及:?写他俩剖白我可以写两章?enmmmmm其实这两章剖白里有一点点剧情线来着,但是我写的太乱了,后面写出来再帮大家理吧。嗯,其实前几天卡文有一部分原因是后面就要写到我最喜欢又不太想写的部分了】


【依旧感谢阅读,感谢评论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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