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哪里来

爱过,不后悔,孩子不是我的。
挖坑填不填,全靠一份缘。

【旭润】瓦上霜 12.


“……”


润玉说话的时候语调并不高,可他平平静静道出的却让听见的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月下显然无法从这样的震惊中及时抽身,他踉跄着后退,下一刻却失去了依靠的手杖,一下扶了个空。


红线缠绕的姻缘杖落在年轻的天帝手中,他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其中的灵木主干,淡淡笑道:


“天下人姻缘本来就该由天下人心定,不该为一个人的喜好而被一根线绑住,叔父,这姻缘杖,从来没有存在的必要。”


“!!!润玉,你这是要做什么?!!”月下几日内受到的打击太多,此刻面色灰败,喃喃摇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


“不该的东西如若已经存在,就该及时止损,让它不再存在。这难道不是叔父心中的道理。”润玉不再看他,一手握住姻缘杖,其上红线在他手中化为星辰,在青天白日里升上天空,而手中一节灵木为他随手一掷,落在庭中,受他水灵润泽,枯枝生叶,新叶生花,短短一瞬,竟化作一棵花团锦簇的桃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月下几乎站不稳,桃花凭风而下,落在润玉脸上还颇有几分温柔,月下望着他,却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


“命数天道,不该由别人来定,即便是凡人,也该有决定自己心意的权力。”


天帝轻轻捻了捻手中柔软的花瓣,静静道:


“花开花落,物换星移,连花都能决定开放与凋落,人有何必要因外物改变自己的心意呢。既然叔父千万年置身其中也未看懂,我便做主替叔父卸了这重担,也还天下有情人自由。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你…你是要削我的权…”月下只觉得一阵无力,颓然坐在地上,茫然摇头去看旭凤:“凤娃?你这也帮着他?”


“润玉是旭凤的兄长,是当今天帝,他心之所向,便是我剑之所指,他就是我,没有帮不帮一说。”


魔尊走到天帝身边,为他抚落头上落花。


“更何况叔父身为天界上神,擅离职守,私停魔界,早失法度,兄长如今处置你,免去你回天受人摘指,是为关怀,叔父该感怀在心。”


“感怀在心?”月下不可置信的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你被他蛊惑了…你被润玉蛊惑了!你父帝母神魂归天地和他脱不了关系,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这才几天?就因为他使计救了你,为你受了点伤,你就这么对他言听计从?”


“旭凤,我是你叔父!我是你叔父啊!你怎么能听他摆布,这样待我?!”


“叔父慎言!”魔尊眸色顿寒,周身威压愈增:


“我与兄长坦诚相待,不需离间!叔父自己糊涂度日也罢,却偏还将狭隘心思强加于别人身上。父帝母神自承因果,叔父今日还在用此申辩,难说日后步他们后尘!兄长如今是一界之主,叔父动辄言辞轻慢挑衅,恐怕不妥。”


“旭凤。”天帝从后拉住魔尊的手,握在手里,脸上并无不忿之情,他看也不看满面怨怼的月下,淡淡道:


“叔父心中一直如何看我,我心知肚明,冷言冷语我也早听惯了,并不觉得有何威力。今日我卸下你布姻缘的权杖,并非为个人私怨。”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说来叔父定然不信,我心中对叔父无怨,因为我早不将希望寄托在叔父身上。”


“我去你权柄,是因为你尸位素餐,并未造福凡人;是因为你不分轻重,不堪担此大任;是因为你处事唯情,长此以往必定祸及他人。”


“我非太微,用虚职权柄笼络人心,叔父不愿为我所用,我亦不愿御下有叔父这样的臣子。”


“姻缘府叔父若是想住,便接着住,若不想住,当报备申调,神魔有别,叔父若想在魔界常住,便当弃了这神仙尊位。”


年轻天帝神色忽然冷厉:“如若不然,叔父为神一天,我便一天是叔父的君上,君王有言,辖下不当有二。”


“叔父明白了么。”


“你算是什么东西!犯上篡位,你不过是个乱臣贼子!”丹朱愤然站起道,下一刻却被一阵刺骨寒意震的直接又跪下来!


天帝目如寒星,神色淡淡,可便是一抬眼的威压,便使他站也站不起来。


寒意从膝下直窜入胸膛,冻结咽喉,他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破军。”天帝站在原地唤道,一阵金光流过,破军已然拱手跪在御前。


“陛下!”


“极北之地有花名千叶草,万年一开花,花开只一瞬,你回天界向上元仙子取得花种,与月下仙人一同送回姻缘府。”


“千叶花未开,本座不再见他,他亦不得踏出姻缘府一步。”


“是。”破军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月下,拱手道了声得罪,携着他化作一道流光回了天上去。


天帝这才松开魔尊的手,整个人也松下一口气,任由自己半倒在魔尊怀里。


“兄长伤势未愈何必动手…”魔尊一边皱眉扶自己兄长坐下,一边皱眉道:“旭凤与兄长不分彼此,大可为兄长分忧。”


“我知道。”天帝笑道,轻轻捏魔尊的手心哄他,“你我不分彼此,我却只想与过去的事做个了结。”


他将自己半埋在魔尊胸前,闭眼道:“你离开的那段期间,我常常想起我们从前的日子,想到后来,我想,要是锦觅没有出现,我们做千年万年的兄弟也未尝不好。”


“兄长…”


“你听我说…”天帝轻笑摇头,“可我后来明白,我不是不想锦觅出现,而是不想失去你。”


“人说只要曾经拥有,分开也像共同度过,可我那时候才明白,我想要的不是曾经拥有。”


“我说我不怨叔父,其实也未尝可。我想过若不是他一力撮合你和锦觅,我们三人不会走到不可挽回地步。那时候你死了,锦觅昏睡不醒,我一个人,常常会在心里怨他。”


“自由心证,姻缘应当由人自己来定,不该被任何东西混淆视听,徒增苦痛。我们已经受了这样的苦,就不该让后来的人继续为它所苦。”


“更何况我找回你了,六界如此广阔,人人都当有自己的旭日阳光。”


魔尊从前是火神,如今身上依旧温暖,天帝体寒,强提法术更加疲惫精神不济,很快便昏昏欲睡起啦。他于朦朦胧胧中感受到自己额头温热轻柔的一点,他弟弟在他耳边道:


“六界虽大,我只做一人的烈日骄阳。”


………


上元仙子最近十分忙碌,天帝身体未痊愈,却自醒来就令她将前段时间从花界调来的明细账册都搬来了魔界,自己看的孜孜不倦,不假人手。一边的魔尊整天面若沉水,一对上天帝本人倒是立刻化成一汪水,可待陛下睡下盯案上文书的样子便巴不得那些文书都自燃了。然陛下阅览批注何等辛苦,上元仙子虽心知魔尊不至于如此不分轻重,还是不得不分出心思来看顾一些。


这只是其一。


她自润玉登位掌农时节令,如今已然娴熟。润玉命她编纂整理了简单重要的农物节令对照章程,自己也一一看过,又问她草拟新的。她心中虽不解也未问,多少也知道陛下这是为了水神忙碌,不好多言。只得看他名为养伤,实则是换个地方在魔界办公,毫无阻拦的方法。


然而显然魔尊不是这样的人。


这夜终于深了,可天帝从前是夜神,想来熬惯了,半个月来灯火长明,旭凤终于也看不下去,看着三更天过他兄长还笔下不停,不由得放重了脚步走到他身边。


“兄长…”魔尊颦眉,“兄长即使不愿放手他人,章程之事也并不急于一时,兄长身体未愈,怎可如此消耗。”

“等不得了…”天帝轻轻按了按眉心,一手反过来按住魔尊的手,“锦觅此时心中苦痛不堪,我若还不能带她肃清花界,只会一日比一日糟糕。”


“…兄长…”魔尊叹气,夺了天帝手中的笔放到一边,将文书也整齐理好做上标记,拉着天帝坐到一边。“我知兄长心中仍觉得对不起锦觅,让她受了委屈,可你这样消耗自己,她若知道了,又如何能开心呢…”


“更何况兄长才答应我何事都要告诉我,便又要让我看你辛苦若此么?”


“旭凤,我心中有愧…”天帝黯然道:“我本有无数方法要她明白父母之恩,昊天罔极,却选择了最让她伤痛的一种。”


“那日你们大婚,即便是她要杀荼姚,我也是可以拦得住的。可我只是护住了她真身,由她去尝苦痛,好破生杀执妄,大道不识,不能成仙。我狭着这样的道理,让她历经苦痛,她纵然不怪我,我又如何能不怪我自己呢…”


“我都明白…”魔尊轻轻拍着天帝的脊背,眼中思虑之色愈深,“兄长只要肯和我说,便不要再为此忧心,你我锦觅皆天生尊位,不受些磨难登不上高处。兄长恐花界有人不臣才事事亲力亲为唯恐纰漏,可若伤了自身,还如何按条索例,如何安抚锦觅呢?兄长识得道理,更当珍惜自身。”


他轻轻抵着兄长的额头,慢慢哄他:


“兄长睡罢,明日醒来,便不要为今日的烦恼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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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答一下婚礼上玉鹅为什么不阻止锦觅拼着和穗禾玉石俱焚也要杀荼姚,他希望锦觅看破生杀,才能在上神之路上走的更远。(这是什么老父亲的心态?)

所以他不在乎彦佑,不在乎丹朱,也不会要他们的命。他们不会让他难过也不会让他痛苦,无视才是最深的惩罚和摈弃。

最近作业赶的急更新大概都是半夜,好在快结束啦,谢谢一直以来陪我聊天的朋友们~大家晚安,把凤凰放出来给大家道个晚安。


旭凤:你以为本尊是鹦鹉么?我要陪兄长睡觉,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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