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哪里来

爱过,不后悔,孩子不是我的。
挖坑填不填,全靠一份缘。

【旭润】瓦上霜 7.

……


那一刻旭凤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眼睁睁看忘川水瞬间将白色战袍没顶,而他竟然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胸腔中一直以来坠着的一捧冰雪如今仿佛结成了冰块,梗在他的胸腔里,噎在他的喉咙里。


他发不出声音。


他想起润玉刚才望他的那一个眼神,如斯平静的。他总是这样,脸上挂着平静的面具,痛苦,不快,愤怒,等等的神色在他脸上鲜有出现。可这样的一个人最恶劣了,他看起来脾气最好,其实根本不打算原谅别人,他连给对方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就又把那张面具拎回来戴起来。


其实他们之间若起了冲突,总是旭凤先找他。


对,找他,只要找到他就好了,只要见到他,只要他能再和他说说话就好了。


他心里不是无情的,润玉对旭凤不是无情的。


只要旭凤找到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可以从头来过。


旭凤这样想着,就迈开步子想往前走,却看见了刚刚被润玉震开躺在一侧的固城王。


碍眼。


这个人伙同穷奇,才让他又见不着润玉了。他的那个哥哥躲了他那么多天,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就又被人搅和了。


不行。


他心里这么想,手上幻化出琉璃净火,蓝色的火苗如斯艳丽清冷,倒映在固城王眼里是种绝望的恐惧。


“旭凤!你疯了!我与太微同气连枝!你若杀了我他必定也难逃一死!你要和润玉一样!你也要弑父么?!”


旭凤一言不发,他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就烧的发黑,流下蓝色不灭的火焰,他走到固城王身边,随意一挥手,大片净火就缠绕上他的身体,其中还缭绕着黑色的雾气。


“你疯了!啊!!!!”固城王的声音很快就彻底消失了,地上只有焦黑的痕迹。旭凤正待抬脚,却发现自己迈不动腿了,他低头一看,腿上正缠着一根黑色魔骨鞭。


“凤兄!你这是怎么了?!”鎏英刚刚处理完殿内的事情,将人交付给可靠的人便赶出来观望战况。忘川之上天兵陈列,忘川之下竟然也陈列魔军?太微躺在一旁生死不知,旭凤浑浑噩噩,竟似准备直接踏入忘川!


忘川之水,消肌毁骨。这如何能让他去?她甩出魔鞭将旭凤拉回,才发现他周身火焰缭绕,竟然连她都几乎触碰不得了!


他这是要走火入魔了!


“凤兄!凤兄!”鎏英焦急唤道,旭凤却充耳不闻,她见天兵剑拔弩张,脸上似有悲愤之情,就连最前方的破军都神色沉重,想到旭凤与润玉一同出来追拿固城王与太微,如今太微在这里,固城王却不见了,连天帝也不见了。三军在前却少了主帅?她惊疑问道:“凤兄,这天兵天将是为何而来?润玉那厮竟打算趁你大婚攻打魔界么?!”


却不想这一问仿佛触了雷,她束缚旭凤的魔骨鞭被净火瞬间烧断,而旭凤竟然化出火凤真身,引颈高鸣,盘旋飞起,欲强渡忘川!


“凤兄不可!”且不提忘川水如何伤人,忘川之中寒气刺骨,旭凤火凤之身,投于其中无异于寻死!可她却拦不住他!谁能拦得住他!


愚疆宫之内却也突然金光大闪,只听得一声凤鸣,金凤破庭而出,极速飞来,环绕旭凤原身哀鸣不断,终见火凤身上火焰渐渐熄灭,转而为两道流光,落在了地上。


“啪!”化回原身,荼姚气急攻心,一掌扇过旭凤脸上:“你这是发什么疯!”


她气的眼睛发红,她待旭凤一向极尽宠爱,这一巴掌却是下了狠手。她于宫中刚刚苏醒,就听得凄厉凤鸣,竟是悲啼欲死!这天地间那还有第三只凤凰!想起太微已醒,她心头一狠,握碎内丹精元强行涅槃,到了忘川,竟见旭凤周身魔气缭绕,俯冲向下,竟像是要扎入忘川!


“你这是做什么?!”


旭凤被她打的好像醒过神来,他突然急道:“我要去找润玉,我去找他回来…”


他尚未说完,就被太微的大笑声打断:“那个逆子死了!他身受重伤坠入忘川!不是你亲眼看到的么?!”他与穷奇剥离时似乎受了伤,如今躺在地上和起不来一样,却也不管,披头散发,笑的面目狰狞。


月下仙人这个时候刚刚才赶到,只觉现场混乱异常,太微躺在似乎受了伤。他赶紧过去,扶他起来,问道:“谁死了?你们说谁死了?”


“那个逆子死了!他篡位谋反大逆不道!他死有余辜!”


“润玉?润玉死了?!”月下只觉尚未反应过来,不禁重复问道。


“他没死!”旭凤极速走过来,月下这才看见他眼睛里可怖的红色,他恐旭凤走火入魔,安慰他道:


“好凤娃…虽说逝者已矣,可你把他当兄弟,他可是夺了你父帝帝位还要杀了你啊,你就别…”月下这句话没说完,就觉得周遭温度骤升,如置炼狱,他几乎支持不住,只听得旭凤吼道:


“他是为了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却如同脱力一般跪了下来,心口如同火烧冰碾。


为什么呢?所有人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就因为他不哭不闹?就因为他总是神情冷静?他把荼姚锦觅送回他身边,别人说这是别有所图;他陈兵忘川为及时镇压固城王挑起的魔界内乱,别人疑他是觊觎魔界疆土;他为了救他自己身受重伤坠入忘川,到了别人嘴里,只值一句死有余辜。


人人都道火神旭凤光明磊落,如烈日骄阳,教人不敢直视。却原来只是因为他身边的人愿意这样吹捧他,愿意这样恭维他么?


他却在这样不论是非的支持中度过了几千年,到今天才明白身边所有皆是虚幻。润玉说的对,天界,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他却在这样的天界中闭着眼,生活了几千年?


他痛苦的闭上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心痛欲死。


因为早就知道,所以润玉最后看他那一眼的时候,才那么平静?


他以生死来教他这些?


这厢的月下已经被他一声吼得发懵,喃喃道:“怎么可能呢?…润玉向来诡计多端…凤娃…你莫不是被他蒙骗了?”


“叔父!”旭凤站起身来,望着月下和他扶着的太微,“父帝…太微吞下穷奇…与固城王合谋…以伤我为诱饵…重伤润玉,使他…坠落忘川…”


他这短短两句话说的极为苦涩,断断续续语不成调,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所以现在我在这里发疯,你们却不让我去找他。”


“这怎么会…”月下似是被惊到了,喃喃摇头。


“怎么不会?是你眼中的父帝不会心狠手辣到此,还是你眼中的润玉就能这样心狠手辣了?!”


“叔父,你活的这几万年,就是如此遮目闭耳的么?!”


“你从未替他考虑过!又何以来指责他!还把莫须有的罪名通通安到他身上呢!”


旭凤觉得心中憋闷,他心底仿佛燃起了一把火,他再听不得别人评判润玉诋毁润玉,他要说出来,润玉不说的他来说,他不要别人再污蔑他,不要别人再辱骂他。


谁再说,他就用这把火,把他烧成灰。


“凤儿!”荼姚见他周身灵火又起,如此恐损神魂,正待让他冷静,却突然听得忘川之中咆哮之声骤起,江水翻涌成几人高的水幕,一人一兽破水而出!不是润玉是谁?!


黑色凶兽与银白人影上下翻飞,凶兽且战且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叫声,向水下扎去!


“不好!它是想将自身毒液流入忘川!”鎏英急道,如此一来瘟毒流散,魔界危矣!


年轻的天帝面色冷肃,飞身与他一并向下,与半空中唤来赤霄宝剑,直接将穷奇在空中斩为两节!


剑上附冰寒法术,将穷奇躯干以冰晶包裹,不得流毒。


等得水浪都歇了,旭凤隔着沉沉水雾看到忘川之上的天帝。他年轻的脸上还残存着殷红的血迹,而他苍白清瘦的手手提着更加血迹斑斑的,穷奇的头颅。


“魔界众将领听着,本座无意将战火绵延魔界,另无辜生灵受难!如今本座已将穷奇斩杀,若尔等愿归顺天界,本座撤军回天,愿接魔界修好!如若不能…”他音色一冷,赤霄宝剑受所感召飞回尊主手中,加诸无上法印的声音响彻忘川:


“犯我天界者,有如此物!”言罢手中穷奇头颅自下而上瞬间结满细密冰晶,下一瞬,裂纹自上而下带来清晰的破碎声,不过瞬息,整个凶兽头颅竟全盘化为齑粉,随风飘散了。


何人能承天帝之压?固城王从属纷纷跪下,齐声道:


“我等愿归顺天帝陛下!”


而旭凤在看他这个哥哥从云端落下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那人冰冷潮湿的人拥入怀中。






固城王:我有一个计划,如果我和太微搞死了天帝,我们说不定可以趁乱逃跑,找个地方东山再起。

旭凤:你的便当到了,击杀火化一条龙,不收小费,也不用给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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