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哪里来

爱过,不后悔,孩子不是我的。
挖坑填不填,全靠一份缘。

【沈谢】《can I touch you》章五 『伪 生物制药中心』


“出来。”拐了好几条巷子,身后的脚步声听起来早就不耐烦了,谢衣才停下来,也懒得转身,只冷冷道。


后面的人听到也丝毫不意外,哼了一声,慢慢从后面走出。他本身是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谢衣,见对方反应不过平平,眼中神色悉数褪去,只留下稽薄的笑意,绕着谢衣转了两圈,笑声突然就变大了:“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


谢衣神色不过尔尔,面容毫无波澜。那人突然意识到些什么,睁大眼睛提高声音道:“上次也是你!是你截了我的场!”


“是。”谢衣淡淡开口,那人陡然冲上一步,想抓住他质问更多,手却只能留在半空中,冰凉的手指在此时如同钢铁,钳制的使他丝毫无法动作!


“有话就说,没事就走,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


“你!”那人眼中的愤怒转为震惊,突然又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大声笑起来:“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沈夜肯定更想不到,他…”


剩余的字他一个也没有说出口,那只手已经握住了他的脖子,对面是冰冷的,毫无犹豫的眼神,那人内心突然觉得惶恐,他感受到来自对方丝毫不收敛的杀意,他丝毫不用怀疑,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他的喉骨就会粉碎。


 “看来你没有什么事要和我说。”谢衣淡淡看着他,不去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手上的力道慢慢放松,末了轻轻推了一把,那人就狼狈的靠在墙上,他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喉咙,一只手在背后摸摸索索,还未按到地方,就听到头顶仍旧冷淡平静的声音。


“我今天还可以让你走,你没有见过我,不知道我是谁,至于你上次脱手的货,是你自己办事不力。”


 “你…”那人咬牙切齿,无话可说。


 “我没有见过你私自行动,也不知道你私底下谋划,他也不会知道。”


 “好…好!”那个人挣扎着深深看了他一眼,咬牙答道,慢慢站起来,迅速离开。


雨已经停了,地面潮湿滑腻,谢衣揉了揉太阳穴,泛起一个模糊的笑意,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自顾自靠在冰冷的墙上。


“你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上他可以不管不顾的做任何事,可以无惧无畏的面对任何人,唯一对一个人,却空有千言万语无法言说。


他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语气平平陈述。


 “我是谢衣。”自他们再见,这仿佛是他最能够和他说起的话。然而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想,这样微薄的陈述,什么也不能算。


“谢衣是谁。”


沈夜继续说道,仿佛不是在问,而且陈述。他明白自己一向自制力过人,并不至于因为在沧溟那里耽误的区区一夜就在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面前放下防备沉沉睡去。谢衣对他用了药,十分明显,他有事瞒着他。或许是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准备不让他知晓,或许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因为他早明白自己会来。如此事无巨细,心思缜密,沈夜脑子里十分清晰,自己被算计了,却奇异的没有感到合适的愤怒。


他可以一条条的分析出谢衣出现的不合常理,甚至可以从他口中逼问出他对他用药的意图,可他竟然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他体质早已特殊,醒的也快,跟在后面的时候他就明白,他有非常重要的问题想知道。


谢衣是谁?


他对这个答案的渴求,远超过谢衣出现的缘由,超过谢衣与他合作的目的。他又仿佛已经等待的很久了,内心早就度过了汹涌澎湃的日子,就像一把烈火,曾经燃烧过,如今只剩下灰烬。


可是谁能说灰烬是冰冷的?能留下灰烬的,都是曾经炙热的让人无法靠近的毁灭,已经毁灭的东西,还会不会回来?


没有人知道。


谢衣也不知道。


谢衣是谁?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难回答的问题。他早准备好沈夜的严词审问,他可以说自己事出有因,也不怕他怀疑冷面相对,甚至想过更坏的结果。然而出乎意料,以上都没有出现,只有一个他不知道怎样面对的沈夜。


 一个人剥皮去骨是不是就能判若两人,既然他已经有了重新铸就的坚强冷漠的骨骼,为何到了这一刻他仍旧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亦无法同自己之前想的一样像面对所有人一样平静的面对沈夜。


冰心铁骨,竟然还是不够,竟然还想要妥协。


背脊贴着冰冷的墙面,那里有一道伤口,此刻应该是因为疼痛而火辣,正好使他清醒,正好驱走他妄想逃避的软弱。


不够。


谢衣默然的握紧双拳,骨节毕现。他站直身体,不再依靠冰冷的墙,脸上重新拾起淡然得体的微笑。


“我的资料你想要大可让人送去,肯定比我自述客观详尽。我是谢衣,这点我没有骗你。”


沈夜不说话,微微抿着嘴唇,也看不出情绪。对这个不像答案的答案不置可否。他能看见谢衣烟灰色的眼睛,嘴角微微的笑意,莫名有些烦躁,又有些失落。


他想他不用再问,随即转身,留下的仍旧是个陈述句。


“你住哪里。”


谢衣怔忡了一刻,心中尚未反应过来,双腿已经自动跟上去了,等他大脑清醒,人已经坐在了沈夜的车上。


沈夜越过他去系安全带,他神色如常,一言不发,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继续响起来,“上次那里。”


“是,多谢。”


沈夜对他的感谢不置可否,安心开车,两人一路无话,等到车子停好,他本只打算礼貌性的等沈夜驱车离开再进去,没想到他目光灼灼,暂时竟没有离开的意思。


谢衣无法,只能请他进去,直到已经在厨房冲洗茶具,他还不太明白沈夜的意思。


这一切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我这里平时没有客人,可能怠慢了,请。”他握住玻璃杯,语气仍旧礼貌周到,然而沈夜只是望着他,却不接。他想起今天早晨的事,他心怀顾虑不接也是应当,悻悻的想收回杯子,却不料想沈夜突然伸手,他回势没来的及停下来,一杯水摇摇晃晃,要看就要泼到地上。


然而并没有。


沈夜握住了,他的手很稳,握住的不止是茶杯,还有谢衣的手指。


他停了两刻,眼睛低垂,里面说不清惊讶意外还是理所当然的情绪,在短短时间内通通被自己隐藏好,等他抬起头来,他就又是那个冷静的沈夜。


谢衣也终于反应过来,把茶杯彻底递到沈夜手上,也毫无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先道歉,你有问题可以立即问,我知无不言。后续的事情我已经和瞳说过,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联系我,不必顾及,合作本身就要讲诚意。”


 “知无不言…”沈夜低低复述了一次,喝了口水,将杯子放下,自己站起来。


“你想要什么。”


“……”


他仿佛也并没有想要一个答案,见谢衣不回答,干脆直接走向了门口。


只在关门的时候停顿了一刻,道:


 “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我不是什么好人。”说罢顿了顿,转身出去。


“你想要什么,我不一定会给。”


门落上锁的声音很轻,谢衣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神经崩的太久,一瞬间的松弛几乎抽走他所有的力气,连收拾的打算都没有,自暴自弃的靠着床坐在地上。后背的伤口按在床上,沾着粗糙包扎的布料,让他其实昏昏沉沉的神智在连绵的疼痛中得以清醒。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想到那时候他和沈夜一同采集标本,手上擦破了,他把那个其实不怎么疼的伤口递到他面前,带着等待安慰的眼神看着他。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沈夜在他面前虽然多时故作老成,实际还是少年。但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谢衣自己也一直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望着沈夜的眼神,不是不确定的试探,而是肯定的索取和等待,让沈夜完全无法拒绝。


温软的身体,温热的气息,两个人本来是蹲在空地上,可能是如茵绿草太让人沉醉,谢衣迷迷糊糊躺在草地上的时候,感觉就像喝了很多酒。


沈夜的面容在他面前都是模糊的了,只听得见他低笑的声音,和呼吸在他耳旁的热气。


他说:“谢衣,你想要什么。”


不同于谢衣,沈夜的眼睛狭长而深邃,黑色的瞳孔映着一个小小的谢衣。他可能是真的醉了,伸出两只胳膊,绕到沈夜脖子后面,轻轻笑着对他说:


“我想一直陪着你。”


彼时年少,勇气充足而清澈,心中如何想的嘴上就如何说。他看着沈夜的眼睛,看着沈夜眼睛里小小的自己,嘴角上扬,弧度美好。他撒娇一样的仰起头,鼻尖刚好碰上沈夜的鼻尖。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一直陪着你,阿夜。”


 “你该叫我老师。”沈夜抓住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按在地上,较长的草尖几乎能碰上沈夜的脸。他看着他,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看着好像快要睡着的谢衣,轻轻开口:


 “我等你。”


他可以等。


那时候觉得来日方长,太阳虽然会落,但每天都会再升起;春天很容易过去,但又会重新到来;在沈夜眼中谢衣是那样的充满着希望和热情,他一天天长大,总有一天将成长为林中的最挺立笔直的树,天上最矫健自由的鹰。他所到的地方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本身就是光。


等到那个时候,他就有足够的能力和沈夜站在一起;等到那个时候,他就不不仅仅是沈夜的学生。


虽然谢衣那时还小,但沈夜不急,他知道那一天终将到来。


直到他在冰冷的雨水中抱着他渐渐冷去的身体,沈夜都一直肯定那一天的到来。


一只鸟从窗户飞进来,停在谢衣肩膀上。它平时吃惯了谢衣的东西,已经不害怕他。看他不怎么动,在他肩膀上轻轻啄了几下。


谢衣抽出去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笑着说:“我想一直陪着你啊,阿夜。”




『每次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写然后一忙起来就是两个月…尝试用更多陈述平淡的语气去描述一个故事,感觉与以往很不同』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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