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哪里来

爱过,不后悔,孩子不是我的。
挖坑填不填,全靠一份缘。

【沈谢】《can I touch you》章四『伪 生物制药中心』


人都是很固执的。
 

沈夜驱车进入狭窄的停车场,独自一人在弄堂里往前走的时候如是想。


仲秋,早晚已经开始变得寒冷,他单着一件深色外套,神色仍旧平静冷淡。楼下的铁丝网里种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几个孩童在那里挑挑捡捡,似乎对这些生物十分好奇。


有一瞬间沈夜觉得,自己仿佛也有过这样简单幼稚的时光。


仿佛这个词,这几天出现的频率似乎太高了。
 

所以这一趟,恐怕无论如何还是要来。


他踏上陈旧但仍旧整洁的楼梯,很快就看到了一扇同样陈旧却整洁的门。


他扣了三声,听到门内熟悉的回应,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好久不见,阿夜。”女子的声音带着轻笑,见他来微微往里让了些。


“今天没有遇见合适的花,没有带给你。”沈夜自顾找了个地方坐下,才看见那女子手上翻过一半的速写本。给茶壶续了水,先给她倒了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在手上。


“好久不见,看来有不少新作。”沈夜低眉喝水。


“世界上有趣的地方太多,恐怕我穷尽一生,也画不了万一。”


她合起本子,抬起头,面容温和而美丽,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十分白皙,长发披肩,内衫的流苏轻轻下垂。


“你来找我,想好了。”

 

 ……


这句话后面竟然冗长的沉默,显然即使沧溟也无法了解此时的状况,沈夜并非出神,他面色沉静,眼神清明,处在非常清晰的思考中。


 “是。”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才吐出这一个字。


 “好,你先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开始。”


催眠无论对于催眠师本身,还是被催眠的人而言,都是一件非常需要精力的专注的事。这不仅对催眠师本人的技艺要求甚高,对被试的状况也有诸多要求。


沧溟是个心理师,也是个催眠师。


她第一次见到沈夜,为他做的就是关闭一部分他的潜意识,这一次沈夜来,是为了打开其中的一部分。


原本沈夜心性坚强,是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的,但十年前华月第一次带沈夜来,她就知道这事情不得不做。


心性越是坚强,坍塌起来越难以修复。

 

沈夜当时接触抵抗的症状已经十分严重,他甚至已经不太愿意见人,也不肯和别人讲话,沧溟没有办法,只能对他进行催眠,关闭了一部分他的抵抗性的潜意识。


但意识之于人是无形的,关闭抵抗性潜意识的同时一部分的其他意识也随之被锁入,即便这样,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沈夜仍旧是冷淡少语,不能为人触碰。


十年以来皆如此,若不是曾经相识,沧溟可能会真的以为他原本就是这样冷淡平静的人。


然而本来并非如此。


对于沧溟而言,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对于沈夜而言,不过区区一刻。


他在冰冷的甬道禹禹独行,仿佛听见有人喊他,却永远听不见是什么。


一刻又仿佛有千百年那样久,因为无论他如何等待,那个人都不会再回来。


沈夜睁开了眼睛。


沧溟试探性的伸手去触碰他,如同烙铁探入血脉的同感顿时袭入全身。


 “你还好么?”沧溟并不怀疑自己的技艺,见沈夜抿紧薄唇尚未答话。


 “还好。你的治疗很成功。”


沈夜收回手,淡淡道。


“入秋了,注意身体。”说罢起身,点头致意,将沧溟的茶倒掉重新泡好,取了外套关门离去。


“保重,阿夜。”


天已经亮了,街道上人不多,沈夜关门系上安全带,想了想,驱车离去。


钥匙插入锁孔,带动锁芯发出轻微的声响,瞳抬了一下眼皮,复低下头摆弄电脑。


“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华月两步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她给瞳的电话只有一个就是这样的结果,就果断被挂断,想来她来瞳也是意料之中,毫不惊讶。


“你想知道什么。”瞳手上没有停下来,低声陈述。


 “谢衣是不是回来了,你见过他就是不是?”


 “是。”


 “你和他在做什么?”


 “就这样,我电话里和你说过了。”


 “就这样。”华月按捺住情绪,深吸口气继续道:“你明明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知会我?甚至我现在知道了,你还不肯告诉我?”


“你也知道。”瞳仍旧是很平淡的语气,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想做的事,从来不会被谁影响。”


“你这是敷衍我!”华月忍不住提高声音,“阿夜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看在眼里!你……”


 “我看在眼里才这么做。”瞳合上电脑,难得注视着华月的眼睛。


“你也猜到了,你也没有告诉他。”


“我不是敷衍你,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想做什么,你知道了,也并没有用。”


 “华月,天意高难问,我们都不过是个人。”


两人之间是良久的沉默,华月慢慢坐下来,这样的消息对于她来说尚且难以接受,沈夜知道了,他该怎么办?


“至少,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准备做什么…”华月开口才觉得愈发艰难,“万一…阿夜总有一天会知道…那时候他怎么办…”


“不会有那一天的。”瞳说道,“即便真的有,将会发生的事情,我们谁都无法阻止。”


人是如此的渺小。如此无能,世事无常,而生而为人身处其中,竟然毫无办法。


沈夜在一间酒吧前停下来,天光大亮,酒吧里没有顾客,他推开门,几乎看到了他追寻的谜团握在手中。


“你调查我…”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的人。


那个人仿佛并不会因为他冷肃的眼神退缩,他坐在高高的吧椅上,慵懒的倚着吧台,手上杯子琥珀色的液体衬着阳光左右晃荡,发出迷人的光彩。


 “谈合作当然要讲诚意。”他举起酒杯,熟练的拉出另一支酒瓶,倒了一杯,递给沈夜。


“瞳已经接受,他一向稳妥,我当然不会反对。”沈夜接过来,却不喝,反而望着谢衣。


“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非要和我合作。”


“在我看来,无论胆识,智谋,魄力,没有一个人能和你相比。”


谢衣微笑着看他,“很何况不会有人比你和我目的更一致。”


“哦。”


沈夜举起酒杯,合作愉快。


 “你想杀了他…”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谢衣抿了几口,陈述道。


人心纵使百转千回,又能坚强到哪里去。终究是血肉之躯,被利刃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有一天疤痕痊愈了,甚至于连这份伤口的记忆都丢掉了,就仿佛都不痛了。


然而内里的伤口不会忘记冰冷的刀刃割开它时候的痛苦,鲜血是不再流了,可谁能说他已经不痛了。割下的伤口,就和死去的人一样,死去的人活不来,已经发生的痛苦,永远也无法消失。


 “不…”沈夜摇头。他意志坚强,没有借着酒精麻痹精神的经验,也不知道原来醉酒是这样的感觉。心里有一些跃跃欲试的火苗,平时都仔细压在他小心翼翼的安排和的得体的表达下,此刻从心底传到指尖,酥酥麻麻,竟然让他想起少年时的一场梦。


他躺在草地上不肯起来,春天的阳光温暖和旬,草尖有点硬,扎得他脖子下酥酥痒痒的,一个人背着光朝他走过来,他轮廓清爽,步履踏实,一只手背在身后,带着一点刻意伪装的拘谨和严肃。


他看见了那个人,也不起身,反而耍赖一样,远远的朝他伸出手。


他离他越来越近,沈夜以为他就能看见他的脸了,太阳却突然落下去,一场冷雨骤然而来,他身下不再是调皮的草地,而是冰冷的水泥铺装和急剧冷却的液体,他似乎躺在谁的怀里,遥遥伸出手去,他知道那肯定是同一个人,他身上无论悲伤还是快乐,都是一样让他熟悉。


他伸出的手得不到回应,他也睁不开眼睛,缥缈天地间的雨好像停了,也好像没有,压抑的哽咽声和雨声一起慢慢消失了,他始终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这样破碎的画面,他无法诉诸他人,唯有默默喝尽杯子里的酒液。


他沉默的看着前面,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漫长的像一首催眠曲,他竟然在这样的雨中得到了久违的沉稳的睡眠。


杯中的酒摇来摇去,却始终都在玻璃杯里。谢衣将杯子放在桌上,顺手一般的把沈夜杯子里的酒倒进了排水池,拧开了水龙头。


雨不大,反而像情人的絮语。他换了一只高脚杯,重新从内侧的口袋掏出一只封闭良好的试管,将那些透明的液体倒进里面,又打开另一只瓶子,也往里面倒了一些,他轻轻晃了晃杯子,一饮而尽,又十分镇定淡然的将杯子洗了,重新放起来。他的脸色有一点奇异苍白,又染着些淡淡的兴奋,他贴着沈夜的耳朵,声音轻轻的,带着低低的笑意:


“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阿夜,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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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除夕快乐

终于又见面了…你们见不到我写的也很难过啊…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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